2020矿业发展高峰论坛演讲嘉宾篇丨牛丽贤《如何发挥专业律师作用为矿业投资保驾护航》
2020年是不平凡的一年，是充满挑战的一年，也是充满机遇的一年:新型冠疫情的爆发、愈演愈烈的中美经济摩擦、国内环保红线的划定、严格的自然保护区相关政策的出台，都给矿业产业带来了压力和不确定性。正因如此，我们相聚一堂，邀请国内外的政、商、学各界同仁交流分享、互通有无，借此机会了解前沿的国际矿业信息。今日更新嘉宾演讲篇！
本次会议主题：前瞻、务实、国际化、共享、共赢，论坛主题涵盖了矿业产业链信息、勘探、开发、选冶、矿产品加工、贸易、投资、第三方服务等各个链条环节上找到所需要的项目、资源、资金、人才，也可以了解到最前沿的国际矿业趋势等。本次会议邀请了七位业界知名人士进行演讲及进行了圆桌会谈。
今日持续更新演讲嘉宾篇
北京市雨仁（深圳）律师事务所主任牛丽贤
演讲主题：《《如何发挥专业律师作用为矿业投资保驾护航》
非常感谢阳光创译，感谢吕国博士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，我是第三次站在国际矿业高峰论坛的舞台上了。之前两次，我记得应该是第二届和第三届，当时我还不是律师，当时还在研究院做研究的科研工作人员，那时候的研究方向主要做国家矿业资源战略和国际矿业投融资方向。
2016年从研究院出来做律师，到了律师行业我还是新兵，也不敢介绍我有多少经验，在某个技术方面有很深的研究，尤其是在朝大律师面前，不敢讲专业的技术问题，只能讲讲这几年职业的粗浅认识。刚刚有一位嘉宾讲到，行业的痛点是法律意识淡薄。确实我短短五年职业时间，有很大的感悟。如何发挥专业律师作用，为矿业投资保驾护航，也是行业中存在的一个问题。
今天PPT特别简单，一共是四五页。大家听我讲故事会比较多一些，文字会少一些，有三部分。
第一部分，介绍一下矿业投资中律师的作用。第二部分，现状与问题。第三部分，建议。
首先看一压律师怎么在矿业投资中发挥作用，把矿业投资分为几个阶段，投资决策阶段、谈判签约阶段、投后管理和退出阶段。每一个阶段都离不开律师，在投资决策阶段律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？首先是项目的法律、尽职调查，通过法律尽职调查发现的政策法律风险，这是非常重要的一项工作，还有交易架构的设计，就是在投资决策阶段。
投资决策完以后，决定要投这个项目，就进入谈判签约阶段。谈判签约阶段，律师可以做什么工作呢？协助我们进行商业谈判，参与谈判的全过程，还可以帮着起草和修改相关文件，还有交割的时候，履行协议的时候离不开律师。包括审议备案、资产转移交界、人员安置，这些律师都可以发挥作用。投资完以后，投后管理的几个过程也离不开律师，律师可以发挥什么作用呢？包括合规的风控，尤其矿业企业对合规管理的重视程度不高，实际上在经营过程中发生了很多风险。一会儿讲问题的时候，我会讲几个案例。然后是争议解决，只有在这个时候，我发现在投资过程中，只有发生争议的时候大家会想到律师，这是没有怀疑的，就像生病以后才去看医生一样。在投资过程中项目出险，也需要律师帮助做投资过程中的法律风险的尽调。
既然有投资，我们会有一个投资退出、项目退出，项目退出的时候，律师也可以同样发挥作用，涉及到一些商务谈判、相关交易文件的起草、修改，还有协助完成退出的过程。这是矿业投资全过程，看看律师能够发挥的作用。
在现实当中，律师发挥的作用并没有那么充分，尤其是矿业投资方面。以我自己的有限经验归纳了几个问题。
最极端的情况，完全不用律师。有一位朋友专门做投资，认识他三年了。我有一个特点，因为原来做研究，大家觉得有点知识分子的小清高，其实不是。我参加会议的时候，不会主动给别人发名片、加微信，为什么呢？从大家对律师职业来讲，和医生很像。在生病了的时候才会想到律师，但平常不会想着和律师交朋友，甚至很多人害怕律师。有个好朋友，甚至客户会说，不喜欢律师，觉得律师太聪明太狡猾了，觉得跟你们交往有一种压力或可能会吃亏的感觉，所以我主动很少发名片、加微信。这不是我清高，而是有这样一种心理。其实越是主动，别人会有防范心理，不想让大家产生这样的心理。
今天的PPT不讲，讲案例会多一些。现在有一个好朋友，甚至把我当闺蜜。三年前认识她，偶尔聊一些事情，我知道她是做投资的，一定有很多业务机会，但从来没有跟她谈过业务，一次都没有，从来不主动提。就这样不松不紧交往了三年，终于有一天说实话，家里发生一些事情。她觉得需要律师，她说，我从来不跟律师交朋友，我怕他们。我做企业那么多年，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问题，绝对不会打交道。但今天家里出了问题，受到别人威胁，夫妻俩吓得一晚上睡不着。后来想这么多律师谁可靠，看着牛丽贤比较面善，问问她吧，就把问题给我讲了，我分析了一下，说没什么害怕，告诉她怎么做，她很轻松地解决了这个问题。后来问，该怎么收费呢？我说，家里一点小事，也没费多大力气，不用谈什么费用，这是一次。
第二次她又是家里一个事情，我解决的，没有收费。经过这两次试探以后，她说，你改变了我对律师的看法，原来我特别怕律师，从来不参加律师活动。但我觉得你跟其他律师不一样，所以在一周之前，把自己的海外投资项目几千万打水漂了，说怎么办，才把这个事情交给我。很多人没有意识到需要律师，或者对律师的作用有偏见。另外是签完合同了，前年有一个企业，在非洲国家，签完合同来找我，说看看合同有没有风险。我说，合同都签完了，有风险又能怎么办呢？很多民营企业没有这个意识。在开会之前我研究一个海外投资基金项目，发现他们基金合作伙伴里面有做信托托管、资金托管、审计的，但我没发现里面有跟律师事务所的合作，这是中国人普遍缺乏的律师作用的意识，法律意识比较淡薄。
第二种情况，把律师当摆设，甚至当做“好看”或一个工具，这也是经常遇到的情况。昨天和驻多伦多的一位律师，因为最近有加拿大的项目在做交流。他说，之前遇到过一个极端的情况，一个法律顾问单位有一个重要的合作，之前不跟讲，我们是他的法律顾问不讲，签约那天他要好看，要场排，让我过去参加签约仪式。既然作为律师，要我参加仪式，就看一看合同，结果仪式发现有重大问题，当时就提出来，其实是外方的陷阱，外方就说，这个合同给了你们这么长时间，现在才提出这个问题。后来我们的律师把这个问题纠正，不是说我们不重视，而是交流环节出现一些误差，今天合同还是要签，签了以后，因为是正式签约仪式，不能因为这个小事情闹砸了。后来合同签了，私下再签一个补充协议，把有问题的条款进行更正。这是把律师当摆设。
另外给国有企业服务过程中，发现把律师当摆设，是没办法，上级的要求，必须要请律师。我服务的一家企业也是，之前还是可以，什么事情都找我们。后来换了一个主管部门，风格就变了，每次大事小事都找律师，但找的方法是什么呢？ABCD五家律所，有什么事情你们都来，提前告诉你们，你们进行报价。谁报价最低，谁拿这个项目，根本不管处理事情的质量怎么样，就是谁报价低就找谁。甚至有矿业领域排名前几的老大，因为是绝对的业主，也能赚业绩。很极端的情况让报几论价，第一轮，没有达到预期，第二轮再报。
杀价杀的程度，造成是一个负责任的律师，以那个价格做下来，一定干不下来这个活，为什么还有人频繁做这个事情，尤其是投资并购环节，把律师竞争到了低成本价格的状态。大家想想，他又不傻，羊毛出在羊身上，律师要养团队。所以我现在基本上不做矿业投资并购阶段的法律服务，不去主动争取，除非某一个企业信任牛律师，你跟我做，不走招投标的程序，我也不会黑你，也是公允的价格，除了这种情况，不会参加大公司的招投标。参加完几次以后，觉得受不了。要做投标文件非常麻烦，尤其是跨境并购，至少涉及到两三个国家，就是资产在一个国家，上面有一层国家，甚至还有上市公司，这样两到三层，做尽调文件的时候。
第一步，每一个公司当地找合作的律师团队，因为中国律师不能做其他国家的业务，因为你不懂。如果他个中国律师说他懂某个国家的法律，我相信这有点水平。就我们这么多年在中国法律圈，我都不敢哪个律师队中国的矿业法律就是精通的，每个问题都是懂的，他可能会侧重于某个方面，更何况是国外的法律。所以我们要找当地国家的合作律师，找到当地合作律师，他要利益冲突解锁，他说，可以跟你合作。这时候要把中方的要求整理出来，每一个律师合作团队要做哪些动作，要翻译成英文发给他，他根据这些要求拿到报价，你拿到报价以后，才能把整体的方案和报价做出来。这个过程付出的工作量非常大，做一个标注不少于60页，付出了非常多的辛苦和努力，做一层掉一层皮。最后很多人说，你们的方案很好，但是价格没有竞争力。
我一开始报了一个价，第二天打印的时候不行，再狠狠心把价格往下报一下，不赚钱了，就赚个业绩吧，结果最后还是没中标。然后回访这个公司老板为什么没中标，他说，还是因为价格。这对我的触动非常大，就这个事以后，基本不做这种事情了。这是对境外投资一个很大的伤害，过去这么多年，交过那么多学费。有个数据，不知道准确，98%的境外投资都是失败的。如果尊重律师，充分发挥律师的专业作用，我相信失败率能降低不少，不能说全部成功，至少有一个很大比例的降低。在投资之前，也有一些律师找我，我给否掉的项目比建议他们要的项目要多得多。这是第二个问题，把律师当摆设，这些公司找律师，上市公司必须出法律书，必须有律师文件，否则没办法投。
再往下的话，就有点恶劣了，把律师当挡箭牌，说不好听点当背锅侠。他们明明知道自己有问题，也把责任推给律师，这种例子就不讲了，因为有点黑暗。
还有一个问题是不知道如何选择合适的律师，律师行业很大，不是每一个拿着律师牌照的人都可以做矿业投资服务。因为用人不当、选择律师不当，甚至被自己的律师送仅进监狱的也有，我亲自办过两个案子，就是被律师坑了。律师要坑你，真的能坑到监狱。骗了钱都是轻的，重的会把当事人送进监狱。讲了这么多现状和问题，心里还是挺沉重的。我们有浑身的力，却使不出来。
最后讲三点建议：
第一，正确认识律师的作用。
刚刚讲了那么多负面案例，就是希望大家重视律师的作用。律师在矿业投资过程当中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角色，也不是说律师就是万能的。还有一种看法，这个项目让律师看了，出了问题把全部责任推到律师身上。因为有矿业风险、技术风险、资源风险等很多风险，我之前发表了一篇矿业投资风险的系统性分析，把我过去十几年矿业研究和矿业法律过程当中，对矿业投资风险的系统性分析的一个阶段性成果，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一下。矿业可以发挥一定作用，规避一定的风险，但不能起到万全的作用。不要等发生争议了，才找律师。在你动起念头，就来找律师，这样的话，就能避开很多的坑，减少很多损失。
第二，选择合适的律师。
律师这么多，真正能够做矿业投资服务的律师是凤毛麟角。最近刚做雨仁深圳分所的主任，因为我要做所主任，对深圳的律师行业市场做了一个调研和分析。相信所有城市的结构差不多，深圳10人以上的律师事务所占了80%，10人到50%人占了15%，50人以上规模仅仅占了5%，相信北京、上海、广州基本也是这样的结构。我相信那80%律师，可以排出掉，像10人以下的律师事务所可以做一些民事诉讼，做不了高端的案例专业服务，剩下就是20%。20%里面，像50人以下的规模，我发现这种律所生存状态最好，像中等规模的律师事务所，雨仁大概可以归到这一类，全国加起来差不多100人左右吧。它之所以生存好，是因为选择了专业化道路，专业性律所。这样会投入更多的精力，把某一个方向做专做精。像雨仁这么多年坚持坐自然资源法律服务，把自然资源法律服务分了27个组。还有大所，像大成、京师，也是汇聚了很多精英。这是从哪些律所选律师，以及选择的渠道。
趋势也分，要看他的品行、专业素养，还要看跟你对不对脾气。几个律师都很优秀，有的人就喜欢牛丽贤，有的人就喜欢曹旭升，如果不对题，你说话他不懂，他说话你不懂，交流起来也很困难。
第三，恰当使用律师。
选好律师了，也要用好。要恰当的时机，不要签完合同再找律师，这时候律师就很难了，也能补救，但比较难。
有人不疑，疑人不用。要充分信任律师，有些当事人当考官，假如有一个事情，你会怎么样。他告诉你一个片面的东西，我说，要么别用我，要么说实话，不说实话我帮不了你忙。
尊重和理解。我曾经给一个上市公司服务，觉得非常尽心尽力给他做事情，有一天我在地铁上，突然给我打电话。上市公司做并购，我不能在地铁上讨论这个问题，说，一会儿给你回，在地铁上不方便。在地铁上几十分钟的时间，他就开始不高兴，开始语音留言、文字语言，说考不考虑客户的感受，说了很难听的话。
说，这个项目搞完了，就算了。我说，不用，这个项目现在就可以终止，你觉得不满意，可以换别人。这是我林林总总做律师五年多的感受，希望给大家一些帮助，再次感谢吕博士、阳光创译。